楔子
当她发现的时候,泪水早已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溅起了水花。
程楠看着那张小巧的卡片,不知怎么就落了泪。
那张卡片一如十年前那样,只是边角微微泛了点黄。
正面是两行端正认真的字迹——
所念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而背面的字迹苍劲有力,正如当年写下它的人一样,干净而坚强。那上面的字不大不小——
你心地善良,总会有人陪你骑马喝酒走四方。
十年的时光匆匆走过,时过境迁,而那份悲伤与遗憾,却始终不曾削减半分。
01
程楠第一次见到陆向北是在高三开学的时候。
那天中午,万里无云,天朗气清。
高高瘦瘦的少年眉目清秀,套了身宽宽大大的一中蓝白相间的校服,正逆着光从教室前门走进来。
程楠微微抬头,便看见了站在门边的陆向北。
即使是坐在教室最后一组最后一排,隔了整个教室的对角线,还是惊艳了青春里的时光,惊艳了坐在角落里的她。
做完了自我介绍,陆向北抬步走向程楠所在的位置,成为了她的后桌。
陆向北是这学期新转来的,气质清冷,让人难以捉摸。
程楠好奇地往后一瞥,勾起嘴角,笑嘻嘻地打着招呼:“你好,新同学!”
声音又低又小,带了几分打趣的语调,顺着夏日里的微风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陆向北在为他的新书写名字,劲秀的字体随着他匀称的笔力落在了书的扉页上。
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所有的情绪。
英挺的鼻骨,流畅的下颚,陈楠不得不承认,他虽然高瘦,却长得也不赖——程楠望着他写下的名字,得出了结论。
陆向北抬了抬墨色的眸子,轻轻地扫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额前的碎发也流淌下来,悄悄地遮住了他墨色的眼眸,藏起了他的心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久到程楠以为他不会回答她。
“你好。陆向北。”
他突起的喉结滚动,声音低低的、淡淡的,像是春风,又让人猜不出他的情绪。
程楠笑了,轻快地回了他一句:“多多关照,新后桌。”
她明媚的笑容似春天里的花,一下子就开满了陆向北早已枯萎世界。
即使他知道,他不能喜欢上她。
02
“AIDS,艾滋病,全名为获得性免疫缺失综合征,是一种无法根治的全球性传染病……
“患者的免疫力会日益低下,最后会因为多种炎症无法治愈而死去……”生物老师在讲台上眉飞色舞地讲着,程楠在下面却听得想睡觉。
她从不努力,成绩自然向来不好。她的家境优渥,父母早已擅自为她选择了留学的道路。
她的家庭像是一个无形的牢笼,困住了她想要自由的心。
她深知自己无法逃避,更无法去改变。
程楠敛了敛心神,抽出一张小纸片,龙飞凤舞地写上几个打字——
嘿,后桌!在干吗呢?
程楠下笔的时候思忖了好一会儿,最终选择了这样一个她认为合适的称呼。
她折好纸,叠成了指甲盖大小,往后转过身去,轻轻地扔在了陆向北的桌上,然后又像做贼似地飞快转回去。
陆向北眉心跳了跳,抬眸瞥了眼前面古灵精怪的女孩,又垂下眸去。
程楠没忍住,转过头飞快地扫了一眼。
少年修长的手指缓缓打开纸条,片刻后拿起笔,从容不迫地写上一行,又原封不动地折了回去,放在了原来的位置。
他俊秀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和他这个人一样,总是让人猜不透,摸不着。
陆向北戳了戳程楠的背,又认认真真地在做笔记了。
程楠看了眼讲台上的老师,抓准时机,抓起桌边上的纸条冲他一笑。
此刻程楠的心情像窗外的天气一样美好。
程楠快速地打开了纸条,一行秀劲有力的字体紧接着她潦草的字迹之后——
好好学习,上课认真听讲。
程楠此刻就像是一簇火,刚刚燃烧起来就被泼了头冷水。
她内心实在是无语极了。
陆向北这人不懂风情,程楠给他打上了这个标签。
他似乎永远都是那样,不关心任何事情,永远都从容不迫。
03
金色的夕阳灿烂而热烈,笼罩了这座城市。
一中不要求学生上晚自习,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自由选择。
陈楠在那天值日。
等她拖完地走出教室,就听见隔壁楼梯间里传来了几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这不是高三(四)班的陆向北吗?天天装那么高冷,也不理人,是看不起谁呢?”
“陈哥,咱别跟他废话。”又有几个声音跟着附和。
程楠眉心蹙起,整颗心都被“陆向北”三个字揪着。
她不管不顾,直接跑了过去。
夕阳的光透过楼梯间里的窗照在陆向北身上,映衬着他高挺的鼻梁。
空气里的灰尘经过光的照射显得肉眼可见。
他就站在那里,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
七八个男生站在他的面前,显然有了动手的态势。
而陆向北手里的书早已散落一地,整个楼梯上都是。整洁的,封面上早已多了几个肮脏的脚印,杂乱不一。
“你们在干什么?”程楠整个胸腔里都充满了怒气。
几个男生看到了程楠,顿时噤了声。
他们虽说是惯犯,却也怕程楠。程楠家室显赫,惹上了她没有好果子吃。
好汉不吃眼前亏,几个人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程楠正在楼梯的最高处,夕阳的光从她的背后投射过来,给她镶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程楠像冰一样冷的气息尚未完全消散,气势凛然。
她被气的不轻,从楼梯上急急地走下来,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陆向北淡然地抬起眸子看她,又静静地收回视线,长长的睫毛又盖了下来,在眼眸之下的投射出一小片黑色的阴影,仿佛刚才受欺负了人不是他。
程楠走进他,没好气地问:“没事吧?”
陆向北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蹲下来,一本一本地拾起散落一地的书。
程楠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也蹲了下来,默不做声地帮他捡书。
两人都十分默契,谁都没有出声。
程楠正捡起他的英语课本,没曾想,他的手也探了过来。
不得不说,他的手生得极为好看。
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女孩小巧的手也碰上了他的,两人像是触了电一样立马分开。
程楠的手猛地缩回,而她的内心早已惊涛骇浪。
他的手有些许凉意,程楠那样想。
陆向北有些愣神。
他的手仿佛有了止不住的暖意,从被程楠触摸的地方一直到了心里。
程楠红了脸,连耳朵都染上了浅浅的粉色。
她有些无措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陆向北,明天去告诉老师吧。他们几个是惯犯了,这次应该会受到严重的处分……”
程楠语气认真,低头看着那个瘦瘦高高的男孩。
陆向北也站起了身,低头望向她,又淡淡的收回视线,不冷不热地回:“没关系,他们也没有把我怎么样。高三了,没必要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而操心。”
他一口气说了很长,几乎平时都没有说过这么多话,语气平淡,似乎像与世无争的古人。
“可是,陆向北……”
程楠急了,急切地望向那个长身玉立的少年,似乎想要从他深邃的眸子里看出些什么来。
只可惜,他一直这样不善言辞,不带感情,冷静而又自持。
“没有可是……”
过了半响,陆向北才低低地出了声,一如此刻快要进入黑暗的夕阳。
“陆向北,你怎么就这么倔呢?”程楠的话里有怒气,有无奈,也有埋怨。
她的心里钝钝地疼,赌着气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向北还是站在原来地方没有动,手里拎着书看着她走远,看着她走进夕阳的余晖里。
陆向北敛了敛心神,低下头自言自语地小声说:“是啊,我怎么就这么倔呢?”
他像是在问满堂的夕阳,又是像在问自己。
04
一堆学生把学校的公告栏围得水泄不通,周围是一片嘈杂的议论声。
昨日试图欺负陆向北的那几个男生被学校给予了记大过和留校察看处分。
巨大的黑色标题像是警醒,亦像是维护正义与公平的力量。
程楠看着白底黑字,笑了。
也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但他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以至于程楠,从头到尾对他都存有私心。
也许是默契,这一天前后桌的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放学铃声兀自响起,同学们陆陆续续离开学校。
陆向北看到了还没走的程楠,神色微动。
这一场沉默促进需要有一个人来打破。
“陈楠,谢谢你。”少年的眸光真诚,像大海一样干净又纯粹。
只是语气不善不怒,有些出乎程楠的意料。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她今天上午的努力都值了,值了这个不擅言辞的少年一句 “谢谢”。
程楠的眼睛望向他。
或许这一刻他也有些无措,一如昨日夕阳下的那一幕。
陆向北压下自己狂跳的心脏,微微敛眸,轻轻掩去了自己的所有情感,递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给她。
少年立在教室的窗边,高高大大的,依旧没有说话。
程楠回了回神,翻开那本厚厚的笔记本,里面是满满的笔记。
重点用红色标记了出来,而内容几乎涵盖了所有的科目。
陆向北局促地低着头,玩弄自己修长的手指,低低的说:
“要月考了。希望它能帮到你。”
他低着头的样子竟然莫名有些可爱。
程楠笑了:“陆向北。你答谢别人的方式,可真特别啊!”
以前从来不会用正眼看书的程楠觉得,此刻手上捧的,是一件神圣的宝物。
原来,从不外露感情的冷漠少年也会有一颗真心,亦有温暖人心的力量。
程楠定了定神,笑道:
“加油!”
她觉得如果能和他上同一所大学,是她那时候最梦寐以求的愿望。
自那以后,程楠开始认真学习了。
上课认真听讲,连作业都认认真真完成。
他身边的朋友都惊了,打趣问:
“你爸是不是说,如果你不好好学,就要继承亿万家产?”
而程楠只是微微一笑,露出了侥幸狡黠的笑容。
“你猜?”
陆向北只是平静地抬眸,将一切都尽收眼底,然后默默地刻进心里。
05
周末的餐厅里人声鼎沸,喧闹中所有人都在尽情地享用午餐。
“你怎么搞的?我要的是牛奶,不是咖啡!”
“抱歉,您一开始点的就是咖啡。”
少年站在餐桌旁,眉目低敛,藏起所有的情绪。
语气不卑不亢,不喜不怒,平淡如水,像是不带有任何感情的机器。
“成哥,他就是故意的!”
“上次让咱背了处分,这次可不能放过他。”
“哟,我还以为是有什么高傲的资本呢,原来是已经穷到来这种餐厅来打工?”
几人明嘲暗讽,年轻的眼里满是不屑和蔑视。
穿着工作服的陆向北依旧不为所动,像没听到似的,只是站在那儿。
他清楚地知道,他们就是想让他难堪,趁机报复他。
程楠就是在这个时候见到他的。
她没顾得上收银员的找零,快步走向那里去。
她强压下心中汹涌的怒气,眼里带了冰,朝为首的那个男生一顿吼:
“你闭嘴,周成!上一次我能让你受处分,那我同样也能让你被学校开除,你信不信?”
她周身的气压极低,像只惹毛的母狮。
“楠姐,你这!”周成尴尬地笑了半天。
“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能让你永远滚出这座城市。”
程楠的语气不再是疑问,而是无比的肯定。
她说话从不会开这种玩笑。
语气或许不太强烈,却透了股浓浓的威胁的意味。
程楠没等周成开口,就把一旁陆向北扯出了餐厅。
外面阳光明媚。
她皱着眉头开口:
“陆向北。能不能,别总是任由别人欺负着你?”
他淡淡地回:
“不痛不痒,不足挂齿。”
长长的睫毛又一次敛住了他深邃的眸子,试图掩住自己的心事。
“复习得怎么样了?”
他眼神飘忽,开始转移话题。
程楠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答:“还行吧。”
她顿了顿,继续问他。
“陆向北。你想考哪所大学?会像你的名字一样,去遥远的北方吗?”
她半开着玩笑,心脏不停地剧烈跳动,像是在擂着战鼓。
“A大。”
“你……要学医?”陈楠顿了顿脚步,望向那个清瘦的少年。
总所周知,A大的医学专业世界有名。
“嗯……”
“为什么?”程楠不解。
“救人,救更多的人。”
明明是一句伟大的话,却被他说的漫不经心。
程楠的心狠狠地震了一下。
原来,那个在心里筑起高墙的少年有一个远大的梦想,有一颗最善良的真心。
06
考试成绩出来了。
陆向北的名字在班级前列,而程楠从班级倒数一跃进入前十。
其实她不差,只是在牢笼里迷失了自己,放纵了人生。
直到遇见了陆向北,那个能改变他的少年。
程楠笑了,转过身去望去。
陆向北,还在解着一道数学的大题。
解题步骤如行云流水,流淌在他的笔尖。
“恭喜。”
女孩儿的眸光清亮,倒映了他的影子,语气里满是高兴和喜悦。
他没抬头,只是嘴角轻轻的上扬出卖他此刻的心境。
“同喜。”
少年的声音低沉,克制着他的情感。
“放学了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
程楠向他挑了挑眉,以示邀请。
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平静,一样漫不经心。
程楠转过头去,抽出一张记事用的小卡片。
此刻的她满心欢喜,在那张纸片上认认真真地写下一行字——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规规矩矩地打完句号,她才发现好像有些不对。
程楠拍了拍头,又抽出一张新的卡片,端正地写下——
所念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程楠写完,满意地笑了。
一字之差,学着他一样掩盖了少女的所有心事。
她认真叠好,往后递在了陆上北的课桌上。
陆向北打开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放进桌洞里。
放学时,程楠故意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等着其他同学走出教室。
好在陆向北也不着急。耐耐心心地等着她。
走到楼梯间时,她忽然就想起了许多天前的事。
程楠小心翼翼地望着前面高瘦的少年,他的背影挺拔,如冬日里的雪松。
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程楠小声的开了口。
“陆向北,你好像冬天啊,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陆向北沉默着,只管往前走。
程楠的心事,几乎在那沉默了几秒里脱口而出。
“陆向北,我那么喜欢你,你能不能也像我一样,喜欢我一点点?”
语音落下的那一刻,程楠就开始后悔了。
错了,一切都错了。
这句话真的太早了。
陆向北,忽而沉默着,停下脚步,转过身,深邃的眸子看着她。
几秒过后,他道:“程楠,我们不一样。”
程楠站在比他高几级的台阶上,这才得以平视他。
她心里一紧,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
少年淡然的态度疼了她的心,她不管不顾,猛然靠近陆向北,想要去亲他。
少年好闻的气息,像是汹涌的河水直往她的鼻子里钻。
陆向北依旧不为所动,只是轻轻地推开她
“你是南我是北,我们注定这一生都无法一路同行。”
他低敛着眸子,一如既往。
程楠的心像是割开了一条大口子,触目惊心,奔腾的血流喷涌而出,瞬间便填满了她的五脏六腑。
“好,我知道了,是我不该招惹你。”
程楠的声音又低又哑,完全没了往日的轻松与欢快。
她眼里的泪珠像是雪夜里的冰雹,绝望地砸在了她冰冷的心上。
她从楼梯上走下,与他擦肩而过,一步一步,徐徐走进金色的夕阳里。
少年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握紧了拳头。
指骨用力而泛白,像是电影最后无声的字幕。
07
程楠此刻的心仍在钝钝地疼,像是泡进了苦涩的大海里。
她缓缓地从自己的桌洞里抽出那张卡片,上面认真的字迹是她的,只是现在看起来可笑又讽刺——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她颤抖着拿起笔划去了后半句,又潦草地写下——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
山海皆可平,难平是人心。
笔力停在最后一个句号上,用力之大让她的右手指间泛了白,笔尖处的墨迹随着纸的纹路浸染开来,开除了一朵黑色的花。
程楠撕碎了那张小巧的卡片,像她那颗破碎的心一样。
纸屑又被她揉成了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程楠望向了她的后桌。
陆向北这几天都请了假,无人的作为翻涌起了她心底的疼。
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之后的一个月里,那个不喜不怒的清隽少年再也没有来过,从此杳无音信。
“你说陆向北啊?”老师顿了顿,接着说,“哦,他前天刚刚去世了。他的衣物等会应该就会有人来清理。
“说起来……他也是可怜,他的母亲一直未嫁,却因爱剩下了他。可是没曾想他的母亲因此染上了艾滋病,而他从一出生就没能幸免。
“再后来,他的母亲因为生活所迫换上了抑郁症,他也紧跟其后,因为家庭和环境的原因患上了抑郁。
“一个月前他就患上了感冒,最后越来越严重,导致各种炎症,因艾滋而去世了……
“唉……多说无益,死者安息……”
老师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课程南当场就湿了眼眶,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淌了出来。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程楠不知自己怎么走出了教师办公室。
那时夕阳漫天,金色的余辉像往常一样洒在了教室里。
而那夕阳下的人啊,终究只剩下了她一个。
程楠趔趔趄趄地一路走到了教室,跌跌撞撞地走向陆向北的可桌旁,发了疯似地翻找着他的课桌。
一张纸片映入眼帘,程楠颤抖地把它哪期,眼里蓄满了苦涩的泪水。
她花了好大的力气,试了很多次,才从眼中的泪水里费力地看清了上面的字。
所念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认真端正的字迹,那是她的。
而纸片的背面字迹秀劲有力、行云流水,那是他的——
你心地善良,一定会有人陪你骑马喝酒走四方。
程楠的世界变成了黑白两色,泪水朦胧。
她看不清了这个世界,看不清了满堂的夕阳,更看不清了夕阳下一同出现多次的那两个身影。
尾声
她的少年不是不爱她,而是选择把爱藏在了心里,诉说好多遍。
他一直记得,她是最好的人,值得最好的人。
很遗憾,她的那个人不能是他,所以他选择了放手,选择了让她去寻找、相遇那个她生命中能一路同行的人。
她的少年啊,长身玉立,眉清目秀,与世无争,不喜不悲,像是摇曳在冬日里挺拔的雪松,孤独而勇敢。
可是现在,她和她心上的那个少年啊,从此阴阳两隔,再无相遇。
她在心底说,那个少年心地善良,一定会有人陪他骑马喝酒走四方。
(全文完)by 应北然
2020.5.26 于 21:57